離別是為了再一次的重逢。
我在候車室拿手機和朋友聊天,這句話突然間過了一下腦子。不過我並沒有這麼發上去。

5月底的時候接到公司通知,讓我去重慶頂一項工作,為期一年。某種意義上就是去半工半玩拿一年工錢外加各種花樣補貼,說起來是個挺來錢的差使。
不過我心底還是不怎麼太願意去的,雖然最後有朋友用:看在錢的份上。這樣的理由說動了我。
說到底我還是逐漸變成了一個為了錢而妥協的人了,不過那又有什麼不好?

只是當我從衣櫃上把那個碩大的紅色行李箱拖下來的時候,還是略微有些難過的情緒。
箱子外面是幾張發黃的標籤,那是托運行李留下的。當初我始終在留標籤以裝X和不留標籤表內斂的情緒中抉擇,所以標籤也只剩下這麼一點。
打開箱子,裡面是一條黑色領帶——畢業酒會上借醉索取的哥們的領帶——如今已經在箱子裡靜靜躺了四年了。
右側的部分主要用來放衣物,中間則用來放書,而左側的空間用來放其他雜物。這樣把箱子立起來的時候,衣物在下面緩衝,書在中間不容易皺,上面的東西也可以順手取出來。
我按照記憶中的步驟,把行李一件一件裝進箱子裡。突然有那麼一小刻的時間,我產生了行李箱中,有一張飛往魔都的機票——這樣的錯覺。

5月25日,我的舍友、老同學、好哥們丁,於鎮江結婚。我早早安排了調休,坐上了去金陵的飛機。
丁來接我的時候,說:還是你夠意思,BYQ他們都不來了。
我笑了笑給他看提前存在手機裡的老照片——我們站在江天一覽禦碑前。我像個傻X,他像沒睡醒,就那麼鬆鬆垮垮地隨意站著,拍照的人是BYQ。
想起幾年前我們的約定——我們誰結婚,只要不是出國了,其他人一定到場。
誰又說離別是為了再一次的重逢?

拉著行李箱走出門,沒走多遠就聽到了媽在喊我。
她拿著移動硬碟盒子小跑過來:你忘記了帶你的硬碟了。
其實這硬碟已經壞了。
而且就算沒壞,你也沒拿資料線,你根本就不懂這東西是什麼。
我早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,我對我的生活安排得很好。不要總是操這麼多心。
我對她說:謝謝媽。然後裝好盒子繼續拉住箱子下坡。
走道坡底的時候,我看見她還是站在坡頂看著我。見我轉身看她,她還笑著向我揮揮手。

第一次拖著這紅色行李箱出門的時候,我產生過扔掉錄取通知書轉身回去的衝動。
這一次拖著這紅色行李箱出門的時候,我產生了發一封離職報告轉身回去的衝動。
只是無論哪一次,我都把衝動壓在了心底。
離別是為了再一次的重逢,總有一天於此地重逢。我堅信。

我坐在候車室和朋友聊天,突然拍了一張行李箱的照片發了出去:
藏了四年,今天紅箱子陪我再戰江湖。真是高興還可以好好地使用。
廣播裡傳來檢票的通知,我站起來拖著箱子,排進登車的隊伍裡。